素晓筱

[楚鑫]我大哥不是我大哥了怎么办

　　公子于鑫之所以能在披哥中杀出来，是因为一个是陈楚生，一个是王栎鑫，就是想讲这样一个故事。

现背AU，私设单身。

　　全员OOC

　　文中所有角色的选择没有对错好坏之分，只是选择了而已。

　　所有角色的行为语言仅为剧情服务，与真人无关。

——————————————————————————————

陈楚生跟王栎鑫表白的时候，王栎鑫整个人都是炸裂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远处夜空绽开的烟火。光影忽明忽暗地落在陈楚生的脸上，王栎鑫看见他的眼里有烟花闪烁，他僵硬得连陈楚生的眼神都避开不了。

　　陈楚生理清自己对王栎鑫的感情，但是似乎误判了王栎鑫对自己的感情。

　　“好，我知道了。”陈楚生从来都是明白什么是点到为止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动作和态度已经能说明一切，就像之前在披哥选队友和选联盟时，陈楚生看出对方的拒绝，便不会再执着于此。

　　只是对于王栎鑫，他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就像他在自己心里一样，他愿意为他卑微一次。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认识十六年，可是好像这几年才真正认识彼此，特别是通过披哥，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

　　“我爱你们每一个人！”王栎鑫慌不择路般地抢话道，“我当然爱你，生哥，但是我也爱虎子，爱灏明，爱远远，爱我们0713所有人。”

　　“可是，栎鑫，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王栎鑫摇头，“生哥，你知道的，我没什么野心和企图，只想和兄弟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唱歌，所以……”

　　王栎鑫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他强迫自己勇敢，勇敢地直视陈楚生的眼睛。

　　“所以，就算不是生哥你，我也会尽我全力帮兄弟的。”

　　“生哥，你只是陷入吊桥效应了，哦，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吊桥效应。总而言之就是你误会了自己对我的感情，同样，换一个人在披荆斩棘中陪着你，你也会在现在以为自己爱上他的，所以重点从来都不是我。”

　　——我会误会自己的感情？

　　陈楚生觉得可笑，只当这是王栎鑫拒绝自己的借口。

　　他看着眼前的人，说着自以为是的大道理，侃侃而谈，眼里却盛满了哀愁，细碎的刘海垂下来，海风轻轻吹动着衣摆，好像要把人给吹向海里。

　　陈楚生忍住想要拉他的心，双手插在裤兜里，“好，就算是我以为自己不一样了吧。”

　　“不是的！生哥，你当然是不一样的。”

　　“但不是唯一不一样的。”

　　王栎鑫生平第一次嫌自己嘴笨，苦恼地来回踱步。

　　陈楚生叹气，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停下来，“冷静，栎鑫。”

　　他心里告诉自己，可以了，再继续强求下去就不好看了。

　　“吊桥效应，就当是吊桥效应吧。”

　　——所以栎鑫，如果我们不曾在07年相识，那么在披哥，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定我吗？

　　王栎鑫逃避似地先陈楚生一步回到酒店，他头脑发胀，将自己整个人都平摊在床上，脸直接冲着被子，颇有想捂住自己耗费大脑氧气的冲动。

　　手机消息声响起，他才翻身掏出手机查看，是陈楚生发来的信息。

　　会吗？

　　舞台上的陈楚生实在是太有魅力了，王栎鑫觉得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被他的歌声所折服，成为他的音乐信徒。

　　——会的，哥，我喜欢听你唱歌。

　　王栎鑫发送这条消息，突然开始想如果自己和陈楚生是在披哥才认识，好像也不错。而且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吊桥效应，夏令营理论，总归不过是这些东西，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王栎鑫实在是头疼，他向来信奉“过好今天最重要”，与其操心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升起，不如活在当下，至少今天的快乐才是最真实的。

　　但是陈楚生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人生信条开始塌陷，他开始思考明天后天以及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该如何和陈楚生相处——全然没有“不相处”的想法。

　　这样思虑过度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头像是被重锤接连袭击了一般。

　　王栎鑫痛苦地睁开眼睛，没到两秒又翻过身将头埋在枕头上，心想反正在度假，反正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陈楚生，就让他像个鸵鸟一样继续埋在这里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生气，被拒绝的不是陈楚生吗？凭什么心里难过的是他。

　　他哼唧了一下就泄气了，其实他也没有拒绝陈楚生，他只是在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他，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陈楚生，那可是他生哥啊。

　　可是手机不屈不挠、坚持不懈地发出震动声，王栎鑫只好闭眼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准备关掉闹铃，结果发现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喂~”

　　“哥，你还在睡啊？快点起来做妆造了，没时间了！”

　　“？”

　　王栎鑫糊里糊涂地被工作人员操纵着坐上去往披哥初舞台录制现场的车后，才切切实实反应过来这一切不是梦，他，真的穿越了！

　　或者说应该是重生？

　　毕竟一切都是这么熟悉，他还是他，现在经历的一切也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但是，重生不是意味着至少先要死去吧？

　　王栎鑫晃了晃他沉重的脑袋，我可没死！

　　所以他宁愿把这一次莫名其妙的事件称为“穿越”。

　　他倒接受良好，想着等会要见陈楚生还有点高兴，这个陈楚生是还没有产生误会前的陈楚生，他只要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就行了。

　　但是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大哥不是他大哥了？

　　他原本看到另外三人很激动地上前去打招呼，俞灏明看到他也是很高兴，拥抱上去说道：“好久不见。”

　　王栎鑫给了他一个白眼，心想我们前采的时候不是才见吗？

　　张远和他拥抱了后，并不急着放开他，而是把他带到陈楚生面前，说道：“生哥，这是王栎鑫。”

　　陈楚生点点头，伸出手笑道：“你好，栎鑫，我是陈楚生。”

　　王栎鑫心里对于张远的话还没诧异完，就被陈楚生客套的笑容与问好给愣住了，以至于没反应过来去握陈楚生的手。

　　0703快男的三人舞台在王栎鑫的前面，他一个人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舞台有些远，他坐得实在有些靠后了，只能通过大屏幕才能看清唱歌的人的脸。

　　短暂的慌神之后，他冷静下来上网查了一下相关信息，很多主要的信息都没有变化，陈楚生依旧是07快男的冠军，也同样经历了解约的风波。他又去查了自己的信息，快男第七名，《最好的我们》里永远的路星河。

　　只不过，是2010年的快男比赛。

　　在这个新的世界里，陈楚生和王栎鑫没有了交集。

　　他恍然若失，又被台上俞灏明的歌声把魂叫了回来，他想起刚刚和俞灏明拥抱时，他好像看见了俞灏明露出的手腕上面遍布的烧伤痕迹，他又上网去搜俞灏明的消息，他希望那一场大火也能消失。

　　但没有。

　　王栎鑫垂下眼眸。

　　王栎鑫初舞台的合作主题是青春偶像剧回忆杀，他一如过去唱起了《最好的我们》，他弹起吉他下意识往右边看时，空无一人，他一个人孤单地在舞台上唱着歌。

　　曾经不顾一切

　　想要和你永远作伴

　　才不管它

　　是否可笑和荒唐

　　……

　　初舞台结束后马上就是一公的选歌。

　　在这个世界里，王栎鑫虽然不是0713中的一员，但是和俞灏明在拍戏时相识，年龄相仿性格相投，打打闹闹中也成为了私交不错的朋友。张远10年的时候还作为至上励合的队长活跃在各大舞台和综艺，两人一起参加的节目多了，自然也熟络了起来。

　　王栎鑫仗着与两人的关系，理所当然地坐在0703的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生哥，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陈楚生本就没当回事，听见他郑重其事地道歉，笑道：“没事的，栎鑫。”

　　很得体也很礼貌。

　　但王栎鑫偷偷撇了撇嘴。

　　魏巡走过来问道：“你们有选吗？”

　　王栎鑫正要脱口而出“跟大哥”，发现魏巡在问的人并不包括自己，只好把话咽下去。

　　张远道：“就想一公还在一起，后面可以随意。”

　　魏巡点点头，又转向王栎鑫问道：“你呢？”

　　王栎鑫摇头。

　　陈楚生先去选歌，张远配合镜头给出夸张的反应，在陈楚生选了《无数》的那一刻，直嚷嚷“完了完了”。

　　俞灏明也呆住了，“完全想不到。”

　　王栎鑫安慰道：“挺好的，只是有点难唱。”

　　张远开玩笑道：“你当然无所谓，又不是你去唱！”

　　张远只是揶揄王栎鑫站着说话不腰疼，完全没想到正好戳到他的痛处，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王栎鑫最后还是选择了X-song，上次是因为意外，他完全没注意其他歌曲是什么风格，只是一心想着生哥选什么他就唱什么。而这次，他还是蛮喜欢《眉飞色舞》那个舞台的，一方面实现了他的乐队梦，另一方面他也爱上了打鼓。更何况，反正这次他也依旧没法去陈楚生那一组。

　　“每首歌我都会作记录。例如这首歌是什么风格，我是经过各种考量，不是完全按照我个人的喜好。”

　　“我看到那个场景，然后是有表演的部分，灏明是演员，演了很多作品……”

　　王栎鑫躲在机器和工作人员后面，看陈楚生面对镜头说出选择《无数》的原因。

　　灯光打在陈楚生身上，晦暗落在王栎鑫的心里，他装作路过偷得这一短暂的凝望，躲开镜头，不必强颜欢笑。

　　可是喜怒哀乐在王栎鑫的脸上怎么藏得住，特别是在面对陈楚生的时候。

　　所有人包括陈楚生都对王栎鑫在观看《无数》时候的反应震惊了。

　　　王栎鑫用手背快速地擦干眼泪，笑道：“唱得太好了，让我不禁想如果是我在这首歌里，会是什么样的。”

　　节目播出的时候，观众面对这一幕有夸有踩，夸的无非是舞台太好了，王栎鑫面对对手不吝夸张真性情之类的，踩的便是认为王栎鑫戏太多，抢风头要镜头，才一公舞台，都不熟就想卖兄弟情，你谁啊你，你凭什么在那个舞台上……

　　现场，当事人陈楚生倒只是表面“哦”的一声，然后微微鞠躬礼貌性地表示感谢。

　　王栎鑫举起牌子，上面很明显得留有擦拭很多遍的痕迹，王栎鑫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写上“永不离分”。

　　不过换了个说法。

　　“我希望0713永不离分。”

　　后来节目播出的时候，王栎鑫有偷偷地去看自己的舞台片段，倒也不是因为自恋，而是想看某人的reaction，和那句话。

　　但是没有。

　　镜头没有给到陈楚生，后采也没有问陈楚生任何关于王栎鑫的问题。

　　很正常，王栎鑫自嘲地笑了笑，我和生哥，没有任何关系。

二公选人，王栎鑫坐在阿噗旁边，各位队长风风火火地在人群中周旋，他双手放在桌子上，把头埋在双臂间，露出一双眼睛假装不动声色地盯着陈楚生。

　　陈楚生倒好，不动如山，也不知道坐在那里琢磨着什么。

　　——哥，快站起来去邀人啊！不然你心仪的队友就要被选走了！

　　王栎鑫自知陈楚生心中的队友名单里并没有自己，他在犹豫要不要毛遂自荐的时候，林志颖走了过来，带着两枚徽章，放在他和阿噗面前。

　　陈楚生往这边看了一眼，终于站了起来。

　　王栎鑫原本准备接过徽章的手瞬间停了下来，眼巴巴盯着陈楚生的移动轨迹，完全没听见林志颖的游说之词。

　　直到被胡彦斌的身影挡住。

　　陈楚生绕过胡彦斌，拍了拍林志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王栎鑫垂下头，把林志颖给的徽章握在手里使劲拽住，徽章凸起的纹路刺挠着掌心的皮肤，在心里的酸楚要像决堤的洪水般通过眼眶冒出来前，王栎鑫把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不好意思地向胡彦斌道歉。

　　他选择了林志颖部落。

　　确定好两个人选后，林志颖继续去邀人，阿噗和王栎鑫跟在他的身后，阿噗慢热一些，话不多，王栎鑫此刻也兴致恹恹，只能强打精神做好队友角色。

　　好在林志颖有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把部落构建完成了，并不需要王栎鑫去帮他游说。

　　王栎鑫倒是落得轻松，不像原来的那个时空，总忙着帮陈楚生抢人。

　　其实他也明白，陈楚生也不一定需要他去，就像现在一样。

　　只不过他总是担心，就像现在一样。

　　王栎鑫假装不经意间路过陈楚生身边，道：“生哥，你如果和玖哲能合作唱首歌的话，一定很棒！”

　　陈楚生笑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栎鑫看到李玖哲身边已经围着一群人了，有些着急，不顾现在和陈楚生不熟的关系，推着陈楚生过去，道：“那你快去啊！”

　　命运的齿轮并没有什么不同，李玖哲向上的一抛还是将《行走的鱼》抛向了陈、李、董三人。

　　完美的舞台。

　　写一首歌给你听

　　致敬你的阴影

　　……

　　没有落雨夜晚喧闹周围那一场关于爱的尽头的讨论，没有海边细雨下独自唱着“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的王栎鑫和皱着眉听歌有些心疼的陈楚生。

　　王栎鑫没有得到那首歌，陈楚生对于爱的尽头没有任何感叹。

　　王栎鑫心里被擦拭干净的阴影在这首歌下似乎又要重新被翻起。

　　二公结束后，很多艺人有其他的工作都离开了在披哥录制间暂时居住的别墅，安静的大厅，显得更加空旷。

　　陈楚生要赶一场音乐会，在大厅坐着等经纪人。

　　看着经纪人传来堵车的消息，他拿出放在一旁的吉他随意拨弄打发时间。

　　一首两首……

　　他调整姿势转了个位置才发现角落有个影子，不知道站立多久了。

　　“栎鑫？你还在这里啊。”

　　“HELLO，生哥。”

　　王栎鑫像个小狗一样，挥着手跳跃着过来，语气上扬地打着招呼。

　　——他怎么每天都这么开心啊？

　　陈楚生心想，王栎鑫好像天生有用不完的精力，总是能在人群中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看到他蹦蹦跳跳的身影。

　　实在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基于张远和俞灏明的关系，王栎鑫喜欢来他们寝室串门，陈楚生虽然看上去是个平稳安静的人，实际上也喜欢交朋友，所以一来二去，和他关系变得还不错。

　　陈楚生看他盯着自己的吉他，以为他是手痒了，就把吉他递到他面前，“弹吗？”

　　王栎鑫不假思索地顺手接过吉他，吉他到手后才反应过来，他笑道：“我怎么好意思在生哥面前班门弄斧？”

　　“少来！”陈楚生笑道。

　　王栎鑫拨弄着吉他，乐手和听众对调了身份，空旷的大厅回荡着弦声。

　　陈楚生的手随着弦声轻轻敲击着，“不唱一段吗？”

　　王栎鑫的声音很特别。

　　在十多年前的一场拼盘演唱会，陈楚生第一次听王栎鑫唱歌的时候，就觉得确实有些人就是天生歌者，上扬激荡的高音仿佛能震碎天灵盖，却不刺耳，而是像高昂的鹤鸣；中音清澈透明，是二十出头的少年穿着白衬衣在风中奔跑回头时的笑声；低音婉转迷离，则是午夜孤鸿缥缈影落在平静湖面的声音。

　　陈楚生对这个小孩印象深刻，后来还去买了他的专辑，主打歌是《暴走》，王栎鑫不羁的声音一出来，陈楚生不禁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只是觉得虽然不是自己的音乐类型，但也确实符合小孩的性格。

　　后来这张专辑就束之高阁了。

　　陈楚生再一次“见”到王栎鑫是偶然一次在荧幕上，想起来去查他的消息，才发现他已经好久没出专辑了，也没怎么唱歌而是去演戏了。

　　换赛道，在这个圈子是常见的事。

　　陈楚生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只是可惜而已。

　　在披哥节目里看到王栎鑫来跟自己打招呼，说实话，陈楚生看着这张脸是有些错愕的，少年的婴儿肥已经消失，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像第一次见时那么神采奕奕，倒像是森林里的湖水，盛满着说不清的故事。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加低沉。

　　其实早在披哥名单出来的时候，陈楚生就注意到了他的名字，惊讶间还去查了查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只是这名字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实在是没有这种可能。

　　陈楚生之前跟他面对面见过的那一次，好似就在昨天，中间隔着的那些岁月不知去了哪里，那日见到，骤然发觉当初的少年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再一次亲耳听到他在舞台上唱歌。

　　——质感不一样了。

　　陈楚生心想。

　　但他没有说出来，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误会，毕竟他们也不是相熟的关系，他也没有立场去谈感受。

　　可是，现在王栎鑫唱得这首歌，让他格外地想拿回吉他不让他继续唱下去。

　　很不礼貌，陈楚生也知道。

　　所以他皱着眉把这首歌听完，才把吉他拿回来。

　　不是不好听，是不忍听。

　　王栎鑫独特的嗓音唱起“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他觉得周围的灯好像灭掉了，王栎鑫站在晦暗不明处，抱着吉他在哭泣——这不应该是他。

　　陈楚生不知道这些年王栎鑫经历了些什么，或许很多是他没有经历过的，所以他也没法感同身受，他只是单纯地觉得王栎鑫应该永远是十多年前他看到的神采飞扬、熠熠生辉的样子，在他唱起这首歌之前，他都一直抱着这样的看法，所以他会觉得王栎鑫永远二十出头，一动就是青春。

　　“你的世界好……”陈楚生停下不再继续。

　　王栎鑫却猛地抬头，音量突然变大道：“好什么？”

　　陈楚生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对方不高兴了，摆手道：“没什么。”

　　王栎鑫盯着陈楚生，“这是我的新歌，你觉得怎么样？”

　　“好听。”陈楚生手指轻扫吉他。

　　王栎鑫继续盯着，“生哥有什么想法吗？”

　　陈楚生被他盯得略微心里发毛，但表面不动神色地和王栎鑫对视，听到王栎鑫这句话，不禁有些疑惑，虽然相处不久，但是他觉得王栎鑫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有些倔强的人，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事，就会一股脑地走下去，哪怕头破血流。

　　——或许，他只是礼貌性地问一下。

　　陈楚生想到这里，也出于礼貌地回答道：“挺好的，歌好听，你唱得也很好。”

　　王栎鑫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本倾向陈楚生的身体此刻靠回了沙发椅背，浅浅地回了一句“嗯”。

　　外面没有下雨，夏日阳光正盛，南风吹动庭院绿荫摇曳，陈楚生却觉得王栎鑫好像从冬雪中而来，身上披着半消融的雪，垂下的睫毛有雾凇悬挂。

　　“真的很好听。”陈楚生想拂去他的一身雪，“栎鑫，你应该多唱歌。”

　　二公取得的好成绩，对于三公来说毫无用处。

　　陈楚生面临着将队伍重新打乱的局面。

　　“说实话，我是不想大动的，因为默契是很难一下子培养起来的。”

　　陈楚生诚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俞灏明本来站起来想说些什么的，听到这话，犹豫着又换了个位置坐下。

　　小齐介绍规则，三公选人，队长有一次选择队友而队友不能拒绝的权力。

　　陈楚生仔细思考着人选。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家兄弟，但是合作这种事，讲究的是情投意合，哪怕是兄弟。

　　陈楚生先去找的是张远，张远很是纠结，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却又不好明面上拒绝。

　　陈楚生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行，follow your heart，反正我尽力了。”

　　俞灏明则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楚生，玩点别的吧。”

　　陈楚生明白，没有谁会愿意一直当所谓“大哥的小弟”，这听起来实在有些不威风。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不能以兄弟的名义相捆绑，这不是陈楚生的作风。

　　这一程的披荆斩棘，陈楚生只能靠自己。

　　王栎鑫不知道陈楚生这边的状况，他觉得至少陈楚生会有两个选择，上次张远和俞灏明会拒绝加入，是因为陈楚生队伍里已经有了他——这意味着陈楚生不是孤单一人，他俩不需要替陈楚生撑场子。

　　撑场子。

　　王栎鑫用了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词，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后来王栎鑫喝多了当着三人的面语气有些冲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用了这个词，还带着指责的意味说道：“你们怎么能留下生哥一个人？”

　　另外两个人瞬间愣住了，俞灏明更要知道王栎鑫的脾性些，也知道他一向赤诚，所以打着“哈哈”就把这件事转过去了。

　　陈楚生犹豫了很久，还是找了个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说道：“直言不讳很好，但有时候也会让人受伤。”

　　以前的陈楚生说这话，没有主语，王栎鑫却能清楚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是现在，王栎鑫十分明白陈楚生是有多重感情的一个人了，再次听到这句话，他有些痛恨自己太懂陈楚生的情绪了，太懂现在的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王栎鑫点头，“生哥，我已经跟灏明和远远道过歉了，你不用担心。”

　　陈楚生听到这话有些错愕，“我没有特指这件事，我说的是你的性格。”

　　王栎鑫笑了起来，有些自暴自弃，“冲动，我知道。”

　　他把卫衣帽子盖在自己头上，抱着双臂，佝偻着背将自己蜷缩起来，“这不好，但我改不了。”

　　俨然一副不想再聊下去的样子。

　　陈楚生也莫名有些生气，不想再解释，站起来把剩下的酒一口闷完，“这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就是一个人的性格而已。”说完就走开了。

　　王栎鑫把帽子使劲往下拉，盖住自己的脸，手背狠狠地擦过脸颊，好似不知痛，沾着泪水的手抱住头，他在空无一人的角落跟自己较着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王栎鑫看到陈楚生没有和张、俞二人哪怕其中一个粘在一起，他皱眉，联想起上次三公选人的场景，又想起陈楚生说的那句“我们尽力了，不能强人所难”。

　　陈楚生还在纠结选谁时，就看到王栎鑫冲了过来，拉住他，道：“生哥，你选我吧。”

　　陈楚生诧异，“啊？”

　　“哥，我喜欢听你唱歌。”

　　不是“我想和你合作唱歌”而是“我喜欢听你唱歌”，这实在不是一个合作对象应该说的话，而且陈楚生也不懂王栎鑫为什么来选择自己，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隐约能感受到这个弟弟的热情，他还蛮喜欢靠近自己的。

　　说实话，他对王栎鑫的印象不错，对他的业务能力也十分认可，毕竟是多年前就曾惊艳过他的人。

　　但是两人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地相处过，唯一一次单独的私下交流还是上次二公后听了他的新歌，而且他觉得王栎鑫是个很重感情并且也不习惯改变的人，所以虽然有想过合作，但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王栎鑫会想要留在原部落。

　　陈楚生迟疑道：“这次我这边可能没有灏明和远远。”

　　王栎鑫毫不犹豫地道：“我是在选你。”

　　——我是在选你。

　　陈楚生不合时宜地想起关于表白的谐音梗。

　　室内的灯光有些多，充盈的冷气从发散热能的灯光下升起，陈楚生好似看到了家乡海边日出时环绕在周边的雾气。

　　他眯起眼睛，想把王栎鑫看得更清楚些，却只看到一只眼巴巴的小狗和它明晃晃的心。

　　“我的选择是，王栎鑫！”

　　王栎鑫弹射般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向陈楚生，脸上是憋不住的笑容，一副“我终于要回到哥哥身边”的欣喜样子。

　　周围的人对于陈楚生的这个选择都有些惊讶，对于王栎鑫毫不犹豫地行动也有些不理解。

　　王栎鑫倒是一点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开心，在陈楚生周围蹦来蹦去的。陈楚生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被旁边这个人欢快情绪给消散了。

　　他心里明白，王栎鑫在故意逗他开心。

　　他也是真的因为他很开心。

　　“陈楚生！我要帮你拿下这一程！！！”

　　残留在帽檐的水四处渐洒，像是王栎鑫喊话后不住慌乱的心。

　　除了像第一次那样用奋不顾生的勇气和赤胆忠心的热诚在滂沱大雨后将真心赤裸裸地剖在众人面前外，这一次，王栎鑫的心里还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隐晦情愫。

　　四公选人的drama事件并没有发生。节目组少了精彩的素材，观众对这一季的披哥更觉索然无味。但这一切，王栎鑫此刻并不在乎。

　　陈楚生看着热闹的人群，视线不变，只是将头偏向王栎鑫，问道：“你想选谁。”

　　王栎鑫道：“听你的。”

　　“你想选择远远吗？”陈楚生发现王栎鑫意外地和张远的关系不错，他原本以为他俩只是认识比较久罢了。

　　这次联盟，他以为王栎鑫会倾向于跟俞灏明，没想到却发现王栎鑫一直盯着王耀庆组，组里有谁，不言而喻。

　　“人家不一定想选我们。”王栎鑫淡淡地说道，“合作这件事，是需要相互欣赏的，讲究个情投意合。”

　　陈楚生有些惊讶，觉得这不像是平时王栎鑫会想的事，倒像是自己会说的话。

　　但是最后，陈楚生还是去询问了王耀庆的意愿。

　　王栎鑫没拦住，等陈楚生回来后，调侃道：“我就说嘛，人家不一定想选我们。”

　　陈楚生笑道：“我总得为你试一试。”

　　——我总得为你试一试。

　　如果说上次四公选人的结果是让王栎鑫有些气愤，开始是为陈楚生枉顾他的意愿擅作决定生气，中间是醒悟后为自己造成的尴尬局面生自己的气，最后是复盘时为陈楚生怎么可以不被选择而生气。

　　而这一次，王栎鑫原本是抱着一颗看客的心看待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一次发生，他像是观众，看着一场重播。

　　他不想再和陈楚生发生冲突，那样实在是太难过了。

　　这和舞台不同。王栎鑫从没想过去改变披哥的舞台，所以他还是按照节目组设定好的《爱人错过》去表演，后面还是接受了《逆战》的倾盆大雨。因为对于现实里的他来说，那些舞台那些挫折，都是他一程又一程、稳扎稳打走过来的，有一步算一步，这样才成就披哥后的自己以及和陈楚生之间的感情，所以他觉得没必要去改变，他甚至很感谢那段历程。

　　一切都很相似。

　　而陈楚生是不一样的。

　　这曾经让王栎鑫很难过，可是此刻他又觉得眼前的这个陈楚生正好。

　　他不想回到了那晚的海边，陈楚生在烟花下跟他说着的他以为在梦里才能听到的话。

　　——太过了。

　　王栎鑫心想，他觉得陈楚生的话是塞在他手上滚烫的还冒着星火的铁块，他被烫得有些疼，他退缩到自己的安全区内，砌上一座高高的围墙，只有冠上“兄弟”头衔的陈楚生才可以进入。

　　现在的陈楚生没有像开始那样对他礼貌得冷漠，会关心他照顾他，甚至也会对他有些说教。

　　这样正正好。

　　就像听他喊出那句话时心疼得泪流满面的陈楚生，不顾一切只奔向他的陈楚生。

　　陈楚生穿越人群来抱他的时候，王栎鑫面对这个久违的拥抱，实在没法像上个时空一样故作坚强，还能去安慰他哥。

　　他委屈地沉溺在这个拥抱里。

　　——哥，你终于又开始心疼我了。

　　这样就够了。

　　采访时，蛋壳说：“爱你，生哥。”

　　王栎鑫将麦伸向陈楚生，自己也小声地说了一句“爱你”。

　　他知道他这一句就像之前一样不会被听到，所以他才敢说出来，就像他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敢明目张胆的说“我也爱死他了”。

　　过生日的时候，他死死抓住陈楚生的手，罗杰夫来了也没放开，还是陈楚生自己把手抽了出来，上前去跟罗杰夫打招呼。

　　——挺好的。

　　王栎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受虐倾向，他希望陈楚生靠近，又不希望他靠得太近。

　　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

　　王栎鑫回看节目的时候，亲耳听到了陈楚生的那句“我很心疼”，他竟有些开心。

　　但是弹幕却不太友好。

　　上个时空里，他俩有着十六年的感情基础，王栎鑫对陈楚生所做的一切举动都合乎情理。

　　但是在这里，事情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自然是有人嗑到，但是说麦麸的人也很多。

　　王栎鑫看到那些言论，心里很不好受，但不是因为被骂，而是他们在质疑他对他哥的感情。他也知道这个时空的他没有资格说那句话，但是站在那个舞台上，过去和现场重合，他好像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陈楚生的委屈。

　　凭什么有人看不起他哥，凭什么他哥就要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他哥就应该赢，他就要为他哥赢！

　　所以，他还是不计后果地喊出了那句话。

　　“陈楚生！我要帮你拿下这一程！！！”

　　《动物世界》的试角，毫无意外，王栎鑫再一次将陈楚生演得双眼通红。

　　王栎鑫小心翼翼地问道：“哥，我演得怎么样？”

　　“演得很好，栎鑫，都把我演哭了。”陈楚生诚恳地回答他，他从不吝啬对王栎鑫的称赞。

　　王栎鑫突然想起现实时空里陈楚生指责他不去唱歌去演戏的事。

　　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去演戏而应该继续唱歌？”

　　这话问得其实有些“亲密”了。

　　王栎鑫问完后就马上发现陈楚生疑惑的表情，他突然醒悟过来，意识到陈楚生16年前根本不认识他，说不定在披哥前也没怎么听过他唱歌。

　　陈楚生听到他说这话，连忙解释说他之前就听过王栎鑫唱歌，他很喜欢，觉得他很有天赋。

　　“我家还有你的专辑呢！后来看到你去演戏没怎么唱歌了，确实觉得挺可惜的。”

　　“所以呢？”

　　“啊？”陈楚生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所以，你演戏也很好，个人的选择而已，我能说什么？”

　　是的，王栎鑫心想，你确实不能说什么，你又不是我大哥。

　　王栎鑫独自生闷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主动搭理陈楚生。

　　排练有好好的排，对话也很正常，可是却不再亲近了。

　　王栎鑫好像一瞬间学会了怎么扮演好这个时空里“王栎鑫”的角色。

　　看似正常的相处，恰恰不正常。

　　陈楚生隐约猜到他突然生气可能是因为那天的对话，他觉得自己也没说错话啊，虽然这段时间关系是不错，他也很喜欢这个弟弟，但是他们俩的关系还不至于亲密到他去干涉人家的选择吧？

　　除非王栎鑫不是10快男而是07快男，那他还可能在醉酒时说一句“王栎鑫，你是我们之间最有天赋的，你不去唱歌去演戏？！”

　　想到这里，陈楚生笑了起来，嘲笑自己怎么去想这种不可能的事。

　　《动物世界》演出前的采访，陈楚生说他感受到了王栎鑫在演戏这件事上是有天赋的，也感受到了他对于演戏的喜欢。

　　结合背景，人们自然而然认为陈楚生是因为《动物世界》而有所感叹。

　　但是并不完全只是在那一刻陈楚生才有这样想法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陈楚生没有告诉王栎鑫。

　　披哥确实是他俩第二次面对面见到彼此，但还有一次，陈楚生被相熟的制片人邀约唱新剧的主题曲，剧组的拍摄正巧在他工作室的附近，制片人也顺便邀他去看看。

　　结果就看到这个之前自己喜欢听他唱歌的小孩在安安静静地看剧本，周围的人都在玩手机，助理问他要不要手机，他摇摇头，继续看剧本。

　　陈楚生原本以为他是男主角，在揣摩一个复杂的角色，问了才知道不过是个小配角而已。

　　可是就这个看似寻常的行为让陈楚生感受到了王栎鑫对演戏这件事的敬畏，就像自己对于唱歌舞台的敬畏一样。

　　那一刻，陈楚生单方面地觉得自己和王栎鑫产生了共鸣。

　　「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常德的山、三亚的水，高山流水悠悠哉哉地远隔千里撞击，风风韵韵却掷地有声，在陈楚生的心里开出了一朵桃源的花。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王栎鑫，武陵人不想离开的心，陈楚生好像明白了些。

　　披哥总是充满了荆棘。

　　临时换曲的戏码终究还是来了。

　　这在王栎鑫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相当淡定，等着董宝石提出《他不爱我》。

　　董宝石有些疑惑，怎么王栎鑫怎么老是盯着自己，看得自己心里怪发毛的。

　　“老舅，新曲你有什么想法吗？”

　　“还没，我现在没有想法，只有委屈！”

　　董宝石亲眼见到什么叫作“眼睛突然发亮”——王栎鑫激动地手舞足蹈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沿着这个思路，你再好好想想！”

　　董宝石纳闷道：“栎鑫，你是有什么想法吗？你有想法你就说出来啊！”

　　他把王栎鑫拉近，附耳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敢跟生哥说？”

　　王栎鑫瞬间扯开距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大声道：“我能有什么不敢跟生哥说的想法？！你别胡说！”

　　歪打正着地被戳中埋藏在心里很久的心思，王栎鑫的脸瞬间就红了。

　　董宝石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道：“栎鑫，你真有事啊？”

　　另一位当事人就在不远处，王栎鑫响亮的嗓门让他没法当做没听到。

　　陈楚生走过来，“呵”了一声，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王栎鑫说道：“有事瞒着我？”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来第一次略带玩笑性质的对话。

　　王栎鑫那股闷气其实早就过了，甚至还有些后悔，替陈楚生觉得委屈，只是最近排练加上换曲的事，大家神经都比较紧绷，也很疲惫，实在找不到好的时机道歉。

　　他见陈楚生走过来，忙上去挽住他的手，略带点撒娇的语气道：“没没没，是老舅胡说八道！”

　　不得不说，陈楚生，很吃他那一套，而且本来就是开玩笑，便没再刨根问底。

　　王栎鑫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董宝石在王栎鑫的“淳淳善诱”下，比之前提前了些时间将《他不爱我》提了出来。

　　王栎鑫看着曲谱，他的《他不爱我》来了。

　　“你这样好像那个……”

　　“对，最后一公了。”

　　在观众看来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再次上演，可是舞台上的两位似乎都心知肚明。

　　昏黄的灯光打在二人的身上，陈楚生镇定自若地笑着，反而是看似主动的王栎鑫满怀忐忑。

　　明明是第二次，可是王栎鑫面对陈楚生，永远心跳加快，永远像对待珍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第一次的时候。

　　王栎鑫吻了上去，灯光暗淡。

　　原本缱绻的氛围，在王栎鑫心里却只记得最后灯光暗了，他退回到原本的站位。

　　就像他准备在现实中做的事。

　　他心想，这个节目结束后，属于我俩的夏令营就结束了，我们又要回到兄友弟恭的角色了。《他不爱我》，真是契合主题。

　　——陈楚生他，不爱我。

　　而这次，王栎鑫吻了上去，多想了一件事，就是在海边陈楚生对他的告白。

　　——你不爱我的，陈楚生，你只是以为爱我。

　　其实王栎鑫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吊桥效应，他只是单纯觉得陈楚生不会爱他。

　　陈楚生不爱他，有太多的理由，爱他，王栎鑫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就是吊桥效应。

　　在这次穿越之初，王栎鑫也有想过试一试，这可能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这一次他就不陪着陈楚生披荆斩棘了，看看陈楚生还会不会爱上自己。结果到了初舞台，他发现，别说陈楚生会不会爱上自己了，陈楚生现在认不认识自己都难说！

　　好吧，王栎鑫心想，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结果二公陈楚生没有选择自己，哪怕知道是理所应当的事，王栎鑫还是在心里泛起了无尽的委屈。

　　那股委屈并没有因为三公的组队、四公的拥抱、五公的吻而散去。

　　甚至直到王栎鑫醒来，看到海南度假酒店房间的天花板，还愈演愈烈。

　　他想起陈楚生跟他说过，小时候的陈楚生以为海南岛下面有一条大大的鲸鱼，他们住在鲸鱼背上。

　　王栎鑫此刻无比希望陈楚生的童话成真，鲸鱼能不能把自己驮走，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他梳理好所有不应该有的情绪。

　　他拿过手机，打开和陈楚生的聊天画面，聊天对话还停留在他昨天发给陈楚生的那句。

　　——会的，哥，我喜欢听你唱歌。

　　好长好真实的一场梦。

　　真是太美好了。

　　结尾也停在了恰好的地方，他第三次见证陈楚生夺冠。

　　漫天金色的飘带落下又被吹起，就像王栎鑫面对陈楚生时的心。

　　最后散场的时候，王栎鑫站在灯光暗处，周围的工作人员忙碌地收拾着录制器具，人群攒动，王栎鑫只顾盯着陈楚生，就像上一次的这个时刻，就像两个时空里的很多个时刻。

　　陈楚生终于向他走来，迈着疲惫却心愉的步伐，将王栎鑫拥抱进怀里。

　　两个人抱了很久。

　　上一次说着私密的只属于两兄弟的话。

　　这一次呢，王栎鑫醒来后其实不记得陈楚生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在那一刻头脑眩晕，连陈楚生的样子都不太看得清。

　　他知道他该离开了，所以他拼命用手扯住陈楚生的衣服，好似要将这个人揉进身体里、融进骨头中。

　　王栎鑫看着自己的手，那个温度似乎也被带了回来，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就不能真的爱我吗？只是我，只是王栎鑫。

　　海南岛下不是鲸鱼，王栎鑫想逃走只有靠他自己。

　　戴上棒球帽，盖上衣服帽子，口罩也准备好，墨镜自然不能少。王栎鑫将自己哭肿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也还好这样做了，不然当前台工作人员把陈楚生留给他的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必然会看到王栎鑫满脸的惊讶。

　　“他提前退房了？”

　　“是的，陈先生退房的时候让我们把这个包包交给您。”

　　“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

　　王栎鑫看着陈楚生留下的鲨鱼包，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鲨鱼包是他俩第一天到海南时在海边一个小摊上看到的。

　　他俩正准备冲浪，王栎鑫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指着鲨鱼包，冲陈楚生笑道：“陈楚生，你本体！”

　　陈楚生拉住他的手，附耳道：“小声点。”

　　王栎鑫反应过来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

　　陈楚生无奈地笑道：“你总是这样。”

　　现在，陈楚生将他的“本体”留给了王栎鑫。

　　王栎鑫把行李箱托运，只拎着个可爱的鲨鱼包，坐在候机室，时间尚早，他打开包，准备把机票和身份证先发进去，没想到从鲨鱼包里先掏出一封信。

　　正在办理登机业务的工作人员被突然冲过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男人吓到，手上的对讲机差点要拨通安保人员的电话。

　　没想到男人是来询问怎么办理改签的，只是情绪实在是有些激动，声音还带着低沉的哭腔。

　　候机室等待的时间明明因为改签而缩短了，王栎鑫却觉得漫长得好像一生。

　　王栎鑫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楚生，我现在在机场。”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美的梦哦，我想当面说给你听。”

　　“你想听吗？”

————————————关于那封信——————————————　　

　　栎鑫：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也许只有亲笔落书，我的话才不会被你以为是一时兴起。

　　你说我对你的喜欢是吊桥效应，你总是说换一个人在披哥陪我走到最后，我一样会爱上他，对他偏爱对他好，但栎鑫，你有没有想过，只有你才会义无反顾选定我，只有你才会赤诚地喊出那一句话。

　　吊桥只是让我更清楚谁才是愿意陪我过桥的人。

　　我们总喜欢给“爱”找一个确切的理由，可是爱上一个人，哪会真的列出一个表格，一五一十地对照每个点打钩或打叉，根据评分来看待自己的心意。人是复杂多面的，由无数个性格特征和行为处事组成一个人，在爱他的人眼里，这个人就是与众不同的。

　　我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你非要给这份感情的来源找个理由才肯承认的话，那就只能因为你是王栎鑫，因为我是陈楚生。

　　或许确实是我错了，但不是我看错了自己的感情，而是我误解了你对我的感情。披哥这几个月，让我们有了更亲密的空间相处，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十多年的兄弟情，我把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看得太过特殊，就像昨天你说的那样，换一个兄弟对你来说也没差。我感受到你的那份赤诚热烈的爱，太过明晃晃了，就像这个夏季的阳光，耀眼得让我睁不开眼，以至于头脑发昏，忽略掉了你的这份爱也是可以给别人的。

　　昨天我问你，如果我们没有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会在披哥义无反顾地选择我吗，谢谢你的回答，对一个歌手来说，是很高的认可。但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时空，我还是会爱上你。

　　陈楚生